LPK 6.0

韓熙載夜宴圖 The Night Revels of Han Xizai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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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rman

一聲重拍令我乍然驚醒
琵琶輕攏慢撚
已然奏罷
綠腰妙曼登場
那便起身整冠
敲擊羯鼓
應和獨舞的姿勢
你或知道我每一舒展
都擺脫不了宵來的沉重
只是無謂在人前
反覆沉吟

那便點燈迎客
讓酒肴花茶曲盡
主人的美意
任五女清吹
把盞斟酒
任女伎舞四塊
大師何妨共舞十八羅漢
何妨
朗誦新詞？

累了
且坐下來聽歌伎
簫笛齊奏
隨彈唱的歌聲漫遊
拍板聲聲數落
不要光等到
晚妝殘
朱顏改
且聽樂聲悠揚
留取樽前
亮麗的舞衣

你見到狀元郎為歌姬傾倒
你見到醉後的才子
意亂情迷
你見到斜墜的雲鬢
微微越軌的呼息
靦覥的畫師我看見你
躲隱在賓客之間
守禮地觀察我們的頹靡

不必逃避我注視的目光
我只不過想知道
你可曾被歌舞誘遠
擴濶你胸中畫稿
窺伺另一人內心的蹺蹊
抑或你以為畫師的責任
就是曲折附和當權的預言
逢迎城中熱門的話題
你窺伺者仍是留連
在感情的
外面？

讓我進一步試探你
以五女的纖足
巧擊小鼓
你的視線如何追隨
那些足趾與足踝
細柔隱密的轉動
你如何追隨那些
輕紗縵舞
婉轉低頭的
頸上的汗珠
你能窺探繪出一個時代的
舞者還是舞？

唉，你的解說到頭來或只提到
放縱的私慾，嗜酒猖狂
誰可為你增添畫面的視野？
可從你的筆畫裡見到卷軸外的天地
朋黨亂政、禮制崩頹？
且讓我狂擊浪豉
一洩百年歷史的抑鬱

別了，盡興的客人
明白或不明白
我們在歷史中的位置
總有未償的心願
未有回報的痴情
別了，盡忠的畫家
規矩的觀察者
恐怕你終只會繪寫出
你肉眼所見的
目送你們離開我的舞台
我獨自坐在這張老椅上
護住心中沉思
無人聆聽的
絃管繼續下去

2008
2010修改